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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雪

来源: 文艺副刊 发布时间: 2023-12-08

  冬是严酷的。然而,她又是那般恬静、圣洁,教人忘却世间的龌龊,时时憧憬着春天的来临。

  雪是冬天的象征。它洁白、无瑕,就像一位圣洁、美丽的初孕少妇在人们的企盼中孕育着春天。

  一个大雪后的清晨,我去城南上班,因为雪后交通的阻隔,只好步行。自觉这是难得的赏雪之机,便也不觉太冷,裹着大衣、围脖,欣然上路。

  途经修水大桥,立刻被眼前那扑朔迷离的雪景陶醉了。你瞧,那雄伟的山峰,高大的建筑,河岸的景观全都银装素裹,别具一番风韵:那平日里的灯红酒绿、五颜六色的万千娇媚黯然失色——纯净的白色居然成了主宰。

  桥头的黄庭坚纪念馆没有了往日的喧哗,整个园子沐浴在纯白的帐幔中。园中心高大的黄庭坚雕塑更显挺拔与孤傲,仿佛在俯瞰雪景而朗朗吟哦:夜听疏疏还密密,晓看整整复斜钭……

  近处一幅“御制铭”上边有个小遮檐,使字迹未被雪花掩盖。“尔俸尔禄,名膏民脂。下民易虐,上天难欺”赫然醒目。

  在黄庭坚纪念馆停驻片刻。旁边树梢上、电线上那一朵朵晶莹的雪花时不时带着几分娇憨飞下来,飞下来,扑到你的脸上、身上,还妄想钻进你的围脖。真让人感慨黄庭坚诗之精妙:“风和共作婆娑舞,天公能开顷刻花”。

  我忘情地在桥边一把一把抓着雪,压成团,往那玉带似的河面掷去……一时兴起,竟移动多处,连抛玉团。

  正掷得兴起,忽听一声沙哑中掺着甜味的呼唤“阿姨——”,我掉转头,见一小姑娘匆匆跑来。姑娘穿着一件红格花旧式棉袄,脚上一双稍显大号的雨鞋用禾草扎在中间。手里提着一竹篮。因为走得急,一对小辫游打游打,小脸冻得通红。一只手吃力地提着篮子,一只手握着物件急急地说:“阿姨,这手套是你的吧?” 噢?我忙一拍口袋,咦,真是丢了。

  “哦,是我的。谢谢!”我连忙伸出手——哦呀,我忽地触着了像铁一般冷、又红又肿的手。我仔细瞧瞧,这哪像一个小姑娘的手哇:黑黑的,糙皮糙肉,指尖部位都开裂了!再看看她的篮子,内装萝卜。“小姑娘,你这是?”“卖菜。”我再无心赏雪,与小姑娘边走边聊。

  “小朋友,这么冷的天,你去卖菜?”

  “嗯,早去早回,我还要上学。这雪天的菜好卖。完了,我还要凑上给爹抓药呢。″

  “你爹病了?”

  “嗯,本来不要紧,有公费医疗,可我爹下岗出外打工,没有办好公费手续,只好暂时自己掏钱买药。”

  我心疼了,要帮她提篮,她不肯,还自信“我比你力气大。”

  看着她的手,我不禁问“你妈妈不能给你织双手套么?”

  “妈妈?”她惨然笑笑,“妈妈早没了,听爹说,我三岁时就没了妈。那时家里盐都买不起……”我连忙打断她的话,真后悔自己多言:小姑娘的心里有个多么残忍的冬天!

  “现在好了”,小姑娘快言快语,仿佛要拂去我胸中的阴霾,“我爹回来了,再不出外了。可是我高兴!我爸终于回来了!我外公外婆开了一爿小吃店,做艾米果卖,生意好哩,我爹病好了就去加盟。”小家伙还一套一套的。

  我脱下手套,交给小姑娘。问她叫啥名?家住哪儿?小姑娘不说,使劲把手套塞还我,提着菜篮踉跄地往一条岔街走了。我不便追她。拐弯处,小姑娘放下篮子,转过身来,向我挥着手“阿姨,再见。我告诉你,我叫——冬雪——”

  “啊,冬——雪——”我不禁大声呼喊。我停止了赶路,望着冬雪那穿着红格棉袄远去的背影,我泪目了。

  太阳出来了,雪后放晴,阳光初显惨淡,大地河山似乎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晕晕的光圈。不管怎样,雪在慢慢融化,这冬天沉睡的大地该醒了。

  (作者简介:柯焱煊,笔名木可,修水报社退休记者、编辑,《古城旧梦》特约作者。近两年闲赋于“美篇”,已发表一百三十余篇作品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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